多年前看電視劇版的《傾城之戀》,陳數飾演的白流蘇身著旗袍,從悠長歲月中款款走來,一顰一笑,舉手投足,盡顯溫柔典雅,堪稱為傳統女性美的典范。
其實原著中的白流蘇就是極美的,嬌小的身軀,永遠纖瘦的腰,小小的玉白的臉龐,還有一雙嬌滴滴的清水眼。
生得如此美麗的女子卻有著慘淡的前半生,猶如胡琴咿咿呀呀不成曲調。
因不堪家(ㄆㄨˋ)失婚八年,前夫肺炎病亡后夫家居然讓她回去領養孩子青燈終老。
娘家兄嫂們一邊花光了她的積蓄,一邊對她冷言冷語,各種嫌棄。
而再婚已無市場,介紹給她的對象是沒了老婆的小職員,還帶著五個孩子。
縱然命運如此不濟,外表柔順的白流蘇卻沒有認命,像林徽音所說的「 溫柔要有,但不是妥協,我們要在安靜中不慌不忙的堅強。」
在愛和尊嚴的博弈中,她一步一步靠近屬于自己的幸福,成就了自己的傾城之戀。
正如《傲慢與偏見》開頭所言, 凡是有錢的單身漢,總想娶位太太,這是一條舉世公認的真理。
那個年代的舊式女子,人生唯一的期盼是找上個好男人,后半生便可以有所依靠。
范柳原就是這樣一位身家不菲的理想對象,但他卻并不愿被婚姻羈絆。
眾多適婚女子對范柳原趨之若鶩,包括白流蘇的六妹。
流蘇被強拉去做相親的親友團,因為在他們眼里她就是毫無威脅的小透明。
劇情發生了反轉,原本是介紹給六妹的范柳原,卻相中了白流蘇。
他一曲一曲地邀她跳舞,在她耳邊嚅嚅細語,說著似是而非的情話。
六妹滿懷希望的婚事自然黃了。
對于家人的責難,流蘇不再懼怕和自責。
誠然,在她有限的擇偶范圍內,范柳原多金帥氣,無疑是最佳人選。
她不再自怨自艾,而是勇敢地把握了追求幸福的權利,命運開始出現轉機。
一位真正的中國女人,在久居異邦的范柳原眼中,是世界上最美的。
他對白流蘇說,「 有人善于說話,有的人善于笑,有的人管家,你是善于低頭的。」
她那份含蓄內斂的傳統之美,讓他心醉神迷。
白流蘇深居在白公館,跟不上時代的節拍,每天重復著昨天的單調與無聊。
走投無路的情況下,她豁出去跟著徐太太去了香港,赴那場和范柳原之間結局未知的約會。
類似于大多數故事的套路,似乎一切順理成章。
范柳原安排流蘇住最好的(ㄐ丨ㄡˇ)店,帶著她到處見識,什麼都玩到了,電影院,(ㄉㄨˇ)場,飯店,咖啡館……
這種繁華世界,都是白流蘇聞所未聞的生活。
對于突如其來的物質享受,流蘇卻始終保持著一份獨立和清醒,沒有迷失在燈紅(ㄐ丨ㄡˇ)綠和紙醉金迷中。
她意識到范柳原根本無意于婚姻,只是想讓她騎虎難下做他的情人。
即使再恨嫁,即使情有所動,她也毅然決然地選擇回上海,一點都不拖泥帶水。
這讓范柳原刮目相看,并贏得更多的尊重。
詩經《氓》里說: 于嗟女兮,無與士耽!士之耽兮,猶可說也。女之耽兮,不可說也!
大致意思是:年輕的姑娘們呀,不要沉溺在與男子的情愛中。
男子沉溺在愛情里,還可以脫身。
女子沉溺在愛情里,就無法擺脫了。
生活中太多的女子,對于感情全身心付出,最后有如飛蛾撲火。
其實在感情的世界里,保持適當的姿態,適當的抽離,不傲驕,也不卑微,才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態度。
面對范柳原的最初示好,流蘇就不為所動。
范柳原對她說的那些話,她一句也不相信,她看得出他是對女人說慣了謊的,不會上她的當。
后來她又戳穿范柳原曖昧的情話,范柳原故意和一個印度女子親近,想讓她吃醋,但白流蘇卻并不買賬。
即便面對如此多金的長期飯票,流蘇也不讓自己輕易掉入感情的漩渦中。
人的劣根性在于, 太容易得到的,反而不珍惜。
得不到,才會讓人念念不忘。
白流蘇回上海后,范柳原并沒有另結新歡,反而一直惦記著她,又再次把她約了出來,還戲言「她是醫他的藥」。
香港淪陷,在飛機的轟炸聲中,倆人劫后余生,范柳原終于選擇走進婚姻。
在動蕩時代,流蘇得以實現夙愿,與范柳原做一對平凡的小夫妻,享受平常的小幸福。
故事中,白流蘇說:我什麼都不會,是個頂無用的人。
范柳原說,無用的女人是最最厲害的女人。
流蘇的聰明之處,在于溫柔卻不妥協。
低頭的溫柔,加上內心的堅守,完成了她人生的逆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