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最「豪放」才女:從「風月女子」到「畫家」,用生命告訴你千萬別認命

棉花糖 2023/02/13 檢舉 我要評論

那一年,她和母親逛廟會,看見街上有三個打扮艷麗的美麗女人,她們一邊吃東西,一邊嘰嘰喳喳地說笑個不停。

她看呆了,媽媽趕緊拉走并警告她,以后不許看這種不正經的女人。

她口中答應著,卻忍不住回頭看她們,其中一個女人突然向她微微一笑,表情甜美又憂傷,這個畫面在她心靈深處,莫名地定住格,怎麼也忘不掉。

直到後來的一天,她才明白,這是命運給她神秘又殘酷的暗示啊。

是的,命運沒有饒過她,可是,她又何曾饒過命運。

這個十三歲就被賣入青樓,之后卻成為民國傳奇女畫家的潘玉良,有著怎樣滄海桑田的一生?

01

潘玉良姓陳。

在揚州,陳家算是知名手藝人,丈夫制帽,妻子繡花,由于樣式新穎,花式逼真,銷量一直很好。

玉良是他們的第二個女兒。人們都說玉良命苦,八字硬,她剛萌生,家中破產,剛落地,父親和姐姐就相繼去世了。

雖說命運之神刻薄它,可是母親不這麼想,她待玉良為珍寶,也是真正意義上的玉良的繪畫啟蒙老師。

因為母親刺繡需要打畫板,玉良就纏著母親教她打畫板。母親讓她去認真觀察家里的蘭花,然后一筆一筆,一遍一遍地臨摹。

玉良對畫畫的專注,讓母親大為吃驚,她可以一連幾個小時不吃不喝,坐在天井里對著花花草草毫不厭倦的反復臨摹,那可是才5歲的小女孩啊。

直到後來,玉良接受了正規的繪畫訓練之后,才明白,自己那幾年的練習有一個很專業的術語,叫寫生。

繪畫的「童子功」就是從那幾年,磨練出來的。

人生事事,充滿機緣。人生百相,皆是因緣和合的結果,彼時的玉良并不知道,將來有一天她會以繪畫為生。

命運不隨人愿,母女相依為命,生活剛有些起色,母親突然病重撒手人寰,8歲的小玉良孤苦無依,只好投奔賭徒舅舅,改隨母姓,張玉良。

母親的意思再清晰不過,她就是讓不爭氣的弟弟記住,玉良與你同姓,她是你的血脈至親。

可是玉良媽媽的苦心算是白費了,為了還賭債,他把玉良騙到到蕪湖的妓院,賣了兩擔大米。

在妓院的玉良拒不屈服,曾經逃跑過幾十次,而每一次被抓回來,迎接她的都是一頓毒打。

那一段時間,她很讓老鴇頭疼,甚至使出了最陰毒的一招,叫打貓不打人。把貓放在她的褲襠里,束緊腿腳,用雞毛帚用力打貓,小貓受痛不過,四處逃竄,尖利的爪子,抓得玉良血肉模糊。

逃跑不成,她又是跳河、又是上吊、又是毀容,束手無策的老鴇只好讓玉良暫不接客,去學唱戲。

幾年過去,玉良就成了蕪湖城最會唱戲的人。

02

這一日,是命中注定。

新上任一個多月的的海關監督潘贊化和商界朋友應酬。宴會中,忽聽一曲《林沖踏雪》:

帽子上紅纓沾白雪,身披黑毛兜北風。

槍跳葫蘆邁步走,舉步蒼涼恨滿胸。

這茫茫大地何處去,天寒歲暮路徒窮。

潘贊化不禁愣住,心被這種慷慨荒涼的曲調緊緊攫住,不能自拔。

唱曲子的人正是玉良。

所有的愛,大概都發生在一種不經意間的微喜。

潘贊化在那一刻愛上這個厚嘴唇、小眼睛,出身青樓的玉良。

潘贊化聽了她的故事,難以想象,世間還有如此勇敢、如此執著的姑娘。那雙黑亮的眼睛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,是那種讓人心悸的力量。

承受了極大的社會壓力,把玉良帶出青樓,是潘贊化對她做的最美好的事。

1916年的深秋的一天,在上海,潘贊化給玉良買了一條白色的法式長裙,給自己買了一件黑色西裝,陳先生是他們的證婚人,兩個人的關系,至此,算是真正確定下來了。

新婚之夜她對潘贊化說:「我要把自己的姓改成了先生的姓,我叫潘玉良。」

有如斯知己,潘玉良也一生無憾了。

03

嶄新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。

潘贊化與其說是丈夫不如說是老師,他每天固定課時教潘玉良讀書寫字。他發現潘玉良非常的聰明,悟性很強,而且學習非常的專注。

有一天他發現到了吃午飯的時間,潘玉良卻沒有出現,原來她在看隔壁美專教授洪野先生對著美人蕉作畫,而太過入神。

洪野讓她畫,她也不扭捏,看了一會兒美人蕉,就畫了出來,潘贊化發現了她的藝術天份,在他的撮合之下,她正式跟著洪野學習繪畫。

自從學了繪畫,潘玉良改變了好多,她對一切活動都失去了興趣,注意力開始被一個全新的世界占據了。

每天下午學畫兩個小時,練習用心到吃飯和睡覺也要省略了一樣。

他學畫的目的不同于其他太太,只是為了自己成為更漂亮的擺設,或是更時髦的點綴,而是她要通過學畫,成為她自己,成為一個真正的畫家。

後來,她以優異的成績,考入上海美專,那是一段睡覺都會笑醒的時光,走在校園里她是讓人尊敬的優等生,這里沒有人知道,他曾是讓人輕賤的風塵女。

這就對了,她已經心滿意足的想,這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生活。

可是命運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,由于在美專的出眾,有好事者專門研究她,終于她的出身,一夜之間傳遍校園,一片嘩然。

那段時間她厭食、失眠、暴瘦,潘贊化和朋友都勸她退學。她卻說:「我絕不退學,那是逃避,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找回尊嚴。」

她在一種極大的壓力之下,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了,而且還獲得了公費去法國留學的資格,雖然她的出身從來沒有真正平息過。

她先考到了法國里昂中法大學,與徐悲鴻同校。又考到了巴黎國立美術學院,最后,她甚至考到了羅馬國立美術學院。

那是她人生中最充實的一段時光,簡直不瘋魔不成活:

我在臥室畫素描,常常一畫就到天亮,

地板上、墻上,全貼滿了我的畫,

屋子里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

有一次,四個月沒有收到家信和補貼。

我餓著肚子畫羅馬的斗獸場、畫威尼斯宮,

我覺得很快樂,我從來沒有那麼快樂地找到自己。

潘玉良懂得,不管命運如何淬煉,一定要把目光放在成長之處。

不畏過去,不念將來。 她不會再在風雨交加的日子停下,亦不會在開滿鮮花的路旁停留。

04

留學8年之后,潘玉良回國。

這是當時美術界最為轟動的消息。上海美專請她當主任和教授,如果說這是念及曾經的師生情誼而來的職務,那麼徐悲鴻聘請她做中央國立美術學院的教授,就是對她能力價值的肯定。

徐悲鴻說:當時的中國畫壇,能夠稱得上畫家的人不過三人,其中一個就是潘玉良。

她回國第一次辦畫展,徐悲鴻為一睹而快,就從邊門的書架鉆過去,顯然一個小迷弟。

後來她沒有聽潘贊化的意見,一意孤行地舉辦了《春之歌》個人裸體畫展,當時的中國,裸體還是一個禁忌,大家惡語如潮,又把她推向了風口浪尖。

她在國內辦的第五次畫展,遭人為破壞。《肖像》被扔到展覽的另一頭,《大中橋畔》被用刀子劃出了口子,《壯士頭像》雖完好無損的掛在墻上,卻更讓她覺得刺目,上面赫然被寫著:妓女對嫖客的贊歌。

她的心一片冰涼。人性是多麼復雜,人心又是多麼難測。

還有一次,在學校里,潘玉良聽見有人刺耳大罵:「中國人都死光了嗎,來讓一個婊子來上課。」

她再也忍受不住了,朝著那個人臉上就是一個耳光,說道: 「我不會欺負人,但絕不會讓人欺辱。

時代已經變了,潘玉良留學歸來,本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坦然面對世人,用事業的成功洗刷掉不好的出身。

可是她沒料到,世界那麼大,留給一個女人的余地卻還是那麼小。

1937年,借著參加「萬國博覽會」和舉辦個人畫展的名義,她再次前往法國。

這次回到法國,潘玉良給自己訂立了三不原則:

一不加入外國國籍,她覺得自己還會回到中國

二永不賣畫,她珍視自己的藝術,不能物化

三永不戀愛,因為這輩子她心里只裝得下一個潘贊化

1959年,潘玉良榮獲巴黎大學多爾烈獎,這是該獎項第一次授予女性藝術家。她的作品在歐洲及日本巡展并屢獲大獎,甚至法國一度不允許她的作品出境,她更是中國第一個進入盧浮宮的畫家。

這個時期的潘玉良,她的藝術創作已經達到了成熟的階段,成功的確立了自己穩定的個人風格。

就在她計劃再一次回國和潘贊化團聚時,潘玉良得到潘贊化離世的消息,悲痛到多日站立不起來。她深覺回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,就再也沒有回來過。

1977年,82歲的潘玉良在巴黎長眠。

05

小時候的不幸,讓她一直都想出人頭地。青樓女子的出身,一直讓她的人生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下,這些年來他一直都目標明確地做一件事,就是為了獲得別人的尊重而努力。

她做到了,不管是她的人品還是她的藝術,都得到了全世界的尊重。

一切都是命運,

一切都是煙云,

一切交往都是初逢,

一切愛情都在心里,

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,

一切信仰都帶著[呻·吟],

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,

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。

借由詩人的這首《一切》,

獻給,永不屈服的,戰勝命運的,潘玉良女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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