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想不到的交情:梅蘭芳竟是孕育徐志摩與陸小曼「婚外戀」的溫床

hhh 2023/02/28 檢舉 我要評論

說起梅蘭芳與徐志摩,總像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,長期以來,在坊間流傳的二人的故事中,幾乎找不到對方的身影。

誠然,一位是京劇「四大名旦」之首,中國傳統戲曲的代表人物;一位是現代新月派的著名詩人,杰出的新派文化代表。

這樣「水火不相容」的兩個新舊文化代表,會有交集嗎?

答案是肯定的。不僅如此,兩人的關系還很親密。甚至可以這樣說,徐志摩與陸小曼的戀情,都與梅蘭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
梅蘭芳

關于梅蘭芳與徐志摩有交集的證據,可以從徐志摩的一次「反水」說起。

1923年4月24日晚,徐志摩帶著激動的心情,在北京觀看了美國霍路會劇團演出的英國話語《林肯》。

然而令他驚訝的是,這場由世界知名劇團演出的新劇,北京新劇界的同仁觀者竟寥寥無幾,甚至連那些平時自命新潮的大學生都不見了蹤影。

對此,徐志摩在《晨報副刊》連續四天發表文章,抨擊嘲諷了新劇界對外國名劇團演出的麻木。

在他看來,這些所謂「新劇」的支持者,平日里口口聲聲喊著要將「新劇」在中國發揚光大,可真當新劇來了,卻沒有人愿意站出來捧場。

徐志摩

「看客里中國人頗不少,樓下有梅姚和他們的侍從,樓上有新劇家陳大悲,大悲看得樂瘋了,口里不住得遏著氣,嚷好,忘情之極,甚至使勁地踢腳,踢得他前排看客的腰背都痛了!」

此話一出,立刻在新劇界引起了軒然大波,大家關注的「焦點」并不是徐志摩如憤青一般的叫囂,而是文中提到了「梅姚」。

「梅姚」就是梅蘭芳與姚玉芙,顯然,他們是舊劇界的代表人物,徐志摩拿梅蘭芳來批判新劇家們,自然落得個「胳膊肘往外拐」之嫌,惹得新劇家們非常反感。

梅蘭芳

幾天后,北女高演出易卜生的話劇《娜拉》,徐志摩中途退場,給了新劇界「反擊」徐志摩的機會,一時間,口誅筆伐如雨后春筍一般層出不窮。

其實,很多人不知道,徐志摩雖是新派人物,卻十分喜歡京劇,據徐志摩的朋友毛子水回憶:

「有時到臘庫胡同去拜訪徐志摩,遠遠便聽見他唱戲的聲音了,聽那唱腔很可能是學楊小樓。」

1923年5月,徐志摩、林徽因等在真光劇場籌辦了奧地利大提琴家喀拉士拉的演奏會。

因觀眾過于火爆,演出票供不應求,徐志摩嚷著要加座,引起了新劇界芳信等人的注意。

林徽因

「我深深地在腦筋里給他鑄了一個銅像!因為有人指示我,那就是教訓我們不看《林肯》,而大恭維梅蘭芳、姚玉芙看《林肯》的徐志摩先生。」

在芳信眼中,大提琴演奏會是高雅的藝術,觀眾應該是全身心的享受,怎麼能像舊式戲院一般,說加座就加座呢?未免將高雅沾染上了江湖習氣。

恰巧,那一天梅蘭芳也在場,他身著西服,與家人和侍從占據了正對舞台的一個包廂。

開場前,徐志摩來到包廂,領著梅蘭芳一行人來到后台,去和喀拉士拉見面握手,一會兒又有說有笑地領著他們回到包廂里來。

徐志摩

由此可見,徐志摩和梅蘭芳是有交情的,而且十分相熟。

否則,梅蘭芳不會在徐志摩、林徽因組織的音樂會中,占據正對舞台的一個包廂,徐志摩也不會如此熱情地介紹梅蘭芳與喀拉士拉見面。

那時候的梅蘭芳不可不謂站在風口浪尖上,一方面,他是京劇紅極一時的代表,風華正茂,身邊聚集了一批傳統文人,形成了「梅黨」。

另一方面,梅蘭芳又是新文化人士攻擊的靶子,包括魯迅、鄭振鐸在內的許多進步文人都曾對梅蘭芳進行過嚴厲地批判。

而徐志摩本是個新派人物,他贊揚梅蘭芳看新劇、批評新劇界無人問津,本是為了推崇新劇。

魯迅

不承想,在一些人眼中,這世間的事非黑即白,贊揚梅蘭芳似乎就等于贊揚舊劇,因此才惹出這樣一場紛爭。

1924年,印度詩人泰戈爾應梁啟超、胡適、瞿菊農等人之邀來到中國,很多人不知道,這件事其實是徐志摩極力促成的。

泰戈爾來華后,與他接觸最多的就是徐志摩,他幾乎全程陪同了泰戈爾的中國之行,并擔任翻譯。

梅蘭芳在《憶泰戈爾》一文中曾這樣說:

「在北京城里許多次集會中,使我最難忘的是1924年5月8日那一天。泰翁早就選擇了到北京來度過他六十四歲的壽誕,而我們也早就準備為他祝壽,排演了他寫的名劇《齊德拉》。」

前排左起:林徽因,泰戈爾,徐志摩

梅師口中的「許多次集會」,說明了他和泰戈爾見面是很頻繁的。晚年時的梅蘭芳在回憶自己與泰戈爾的交往時,許多細節仍記憶猶新。

盡管在回憶泰戈爾的文字中,梅蘭芳并未提徐志摩,但作為泰戈爾的翻譯,徐志摩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泰戈爾左右,所以梅蘭芳與徐志摩的交往應當是相當頻繁的。

不僅如此,梅蘭芳還是徐志摩與林徽因戀愛失敗、以及徐志摩與陸小曼新戀情開始的見證人。

1924年5月20日,梅蘭芳、梁啟超等人為泰戈爾的太原之行餞別,晚上還親自到火車站送行,梅蘭芳回憶當時的情景:

泰戈爾訪華期間合影

「在汽笛長鳴,飆輪轉動的前幾分鐘,竺詩人緊緊握著我的手說:‘我希望你帶劇團到印度來,使印度觀眾能夠欣賞你的優美的藝術。’我答:‘我一定要到印度來,一則拜訪泰翁,二是把我的薄藝獻給印度觀眾,三來游歷。’」

而這個時候的徐志摩在做什麼呢?他在火車上抓緊最后幾分鐘,給送行隊伍中自己熱戀的對象、當時已經是梁思成未婚妻的林徽因寫信。

「我真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話……這兩日我的頭腦只是昏沉沉的,開著眼閉著眼都只見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……離別!怎麼的能叫人相信?我想著了就要發瘋……」

林徽因

信還沒有寫完,火車卻已經開了,他來不及交給林徽因,泰戈爾的秘書恩厚之看著徐志摩傷感的神情,就把這封「未寄出」的信搶了過來,收在了自己的行囊里。

直到數十年后,梁錫華去英國拜訪恩厚之,這封信才重見天日。

這封信也證實了,林徽因與徐志摩確實有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戀情,而林對徐攤牌、斬斷情絲,正是徐志摩信中所說的「大前晚」。

眾所周知,像徐志摩這樣真性情的人,是不可能掩飾、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悲傷的,而梅蘭芳和泰戈爾一樣,都是徐志摩戀愛失敗的見證人。

林徽因與徐志摩

只不過,梅蘭芳比泰戈爾還多了一重身份,那就是見證了徐志摩與陸小曼的戀愛,并孕育了他們愛情滋長的溫床。

很多人都認為,徐志摩與陸小曼相識于1922年的一場舞會,但這一說法并沒有確鑿的證據。

不過,1924年5月8日,協和禮堂徐志摩、林徽因等名流匯聚演出《齊德拉》的那天,陸小曼卻真真是站在禮堂的門口發放宣傳冊。

一名叫做趙森的工作人員,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:

「在排演時印好許多說明書,美麗精工,議定由陸小曼在禮堂門口招待時發售,每冊一元……在禮堂的外部,就是小曼一人最忙,進來一位她就遞上一本說明書,同時收回一塊大洋錢。」

陸小曼

隨后,趙森還不忘對陸小曼的綽約風姿贊嘆一番:

「……看她那瘦弱的身軀,苗條的腰肢,眉目若畫,梳著一絲不亂的時式頭,斜插著一枝鮮紅的花,美艷的體態,輕嫩的喉嚨,滿面春風地招待來賓,那一種風雅宜人的樣子,真無怪乎被稱為第一美人。」

顯然,身邊有這樣一位醒目的美人,徐志摩不可能視而不見,所以,至少在那一天,徐志摩是認識陸小曼的,只是當時的他還沉浸在與林徽因的情感糾葛之中。

後來,徐陸二人常常出入于舞會、戲院等社交場所,而梅蘭芳的戲,是他們最常看的。

陸小曼

眾所周知,陸小曼出身名門,自小癡迷戲曲,當時,「南唐北陸」兩大名媛昆曲技藝的高超,絲毫不亞于專業演員。

所以,陸小曼與徐志摩常出現在梅蘭芳的演出台下,是再正常不過了。

多年后,梅蘭芳訪日,在上海畫院供職的陸小曼托其帶些日本宣紙,梅蘭芳回國后讓秘書親自送上兩百張供陸小曼使用,不但不要錢,還鼓勵她多多作畫。

可見,梅蘭芳與陸小曼早就十分相熟了。

梅蘭芳

再將時間拉回到上世紀20年代,彼時的陸小曼尚在「婚內」,熱戀中的徐陸二人又常常出入于戲院、舞廳等場所,才子佳人的「婚外戀情」,很快便引來了流言蜚語。

輿論重壓之下,徐志摩不得不借去見泰戈爾之機出國躲一段日子。

陸小曼在日記中曾清晰地表明,在徐志摩出國的那段日子里,去看梅蘭芳,已經成為她排遣相思之苦的主要方式,甚至常常一天要看兩場。

「那天禮拜六夢綠他們去看戲我沒有去,他回來了我覺安,無味得很,又是梅蘭芳請的兩個廂,女人去有些不便,我從今后在行動上得格外小心,閑話真可怕。」

陸小曼與徐志摩

如此看來,那時的梅蘭芳請陸小曼看戲是很頻繁的,而且兩人十分熟絡,以致她不需要買票,是梅蘭芳「請」來看,而且是有「包廂」可坐的。

後來,陸小曼還在日記中記錄了父親教訓自己的話:

「……還有你同志摩從前在戲院看戲的時候,二人相看眼光里帶著無限深情的樣子,叫人說閑話,這就叫吊膀子。」

陸父的話,足可見證「戲院」正是兩個人眉目傳情、孕育情愛的最大溫床。

1930年,梅蘭芳訪美,熟悉梅師的人都知道,關于訪美一事,梅蘭芳與「梅黨」已經籌備了七、八年,梅蘭芳本人對此更是十分重視。

梅蘭芳訪美隨行人員名單

那麼,徐志摩對梅蘭芳訪美是否起過作用呢?從當年梅蘭芳訪美一行的名單中便可一探究竟。

這份赴美人員名單的順序,基本可以認為是重要程度的排名。21人中位列第三的人,名叫黃子美。

關于黃子美的記載,史料非常少,但可以肯定是的,在《齊如山回憶錄》和《梅蘭芳游美記》中為齊如山非常不齒的黃姓會計,便是此人。

在齊如山看來,梅蘭芳美國之行經濟上的虧損,和黃子美不無關系。

梅蘭芳赴美演出的經費非常緊張,因此,隨行人員的挑選也非常嚴格,幾乎每個人都身兼數職,連場面的人也常常要扮演角色。

梅蘭芳訪美期間與舊金山市長握手

而作為一個只會記賬的會計,黃子美能成為赴美演出團隊的一員,很難說和徐志摩沒有關系。

從徐志摩稱呼黃子美為「黃爹」這一關系上看,二人絕非泛泛之交。

事實上,黃子美不僅是徐志摩父親徐申如的朋友,更是徐志摩創立的「新月社」的出資人之一。

據說,梅蘭芳每次來上海演出,幾乎都要去拜會徐志摩,尤其在赴美前夕,徐志摩有美國留學的經歷,自然更加了解美國的情形。

對于怎樣才能讓西方人更好地接受中國傳統文化,以及京劇藝術在美國演出可能出現的情況方面,徐志摩對梅蘭芳是有很大幫助的。

徐志摩與前妻張幼儀

正如傅謹先生所說:「胡適與徐志摩是梅蘭芳接通西方主流文化的通行證。」

1930年7月19日,梅蘭芳率團訪美歸來,上海各界人士在大華飯店為梅蘭芳接風洗塵,請帖名單上共44人。

包括青幫大佬張嘯林、黃金榮、杜月笙,上海商會總會長虞和德,中央銀行總裁貝祖治,新文化主將胡適等。

而在這樣一份堪稱絕對重量級的名單中,徐志摩的名字赫然在列,可見梅蘭芳與徐志摩的關系非同一般。

就在訪美歸來的第四天,梅蘭芳專程登門拜訪徐志摩,送上自己的親筆畫作一幅,并在題字中稱徐志摩為「大詩家」,不可不謂敬重有加。

梅蘭芳與徐志摩罕見同框

兩天后,梅蘭芳登門拜訪胡適,從梅大師的拜訪順序上看,也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,至少在文化界,他與徐志摩的親密關系是無人能及的。

1931年11月19日,徐志摩遭遇空難,英年早逝,梅蘭芳含淚寫下挽聯:

歸神于九霄之間,直看噫籟成詩,更憶拈花微笑貌;

北來無三日不見,已諾為余編劇,誰憐推枕失聲時。

一句「北來無三日不見」,透露了梅蘭芳與徐志摩的深情厚誼。

同年2月,徐志摩應胡適之邀,擔任北京大學英文系教授,兼任北京女子大學教授。

胡適

陸小曼因身體抱恙,不愿北上,只身留在上海。如此,徐志摩便有了大把空閑時間,從徐的日記中,可以看出,這一時期他經常出入戲院。

那個時候,戲院已經成為徐志摩生活中的一部分,而彼時正是梅蘭芳紅遍大江南北之時,與其說徐志摩是去看戲,不如說是去看「梅蘭芳」。

「北來無三日不見」足以說明他們見面之頻繁,而「已諾為余編劇」,亦說明了兩個人在藝術上的共鳴。

可是,這一切的一切,都隨著飛機爆炸的轟鳴聲,隨風飄散。怎能讓人不感嘆這人世間的無常?

梅蘭芳

也許,我們可以大膽暢想,倘若徐志摩沒有登上那班飛往北京的飛機,或許我們真能看到他為梅蘭芳編寫的劇本。

若真能如此,那將會是一道怎樣的絢麗風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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